貓設是只趴在掃地機器人上的絕望文盲貓

【韩叶】我把破产的老板捡回了家

各位看官们好,这里是沈姑娘,多指教!

眼看着就快开学了,给大家带来一次1.1w的超粗长更新!

大学生没有作业,但是我开学要补考鸭QAQ……

本次带来的是韩叶的上下属AU设定,具体设定如题~

之前消失的坎特雷拉因为行文我不满意,所以已经删除了(。

那么,食用愉快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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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钥匙拨动锁芯,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叶修推开。

 




“老板,你看,我家就这么大,你先将就着住。”叶修走进去,一边匆忙地收拾沙发上堆起来的衣服一边说着话,韩文清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从茶几上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外卖饭盒方便面看到挂在室内湿漉漉好像永远都干不了的衣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这里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好在楼下就有公交站和地铁口,要去哪儿还是挺方便的。啊,我一个人住难免有点乱,不过收拾一下还能看,床单我等下就去换新的,你睡卧室,我在沙发上凑合凑合先。”

 




韩文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个顶多一米长的沙发,皱起眉说道:“长时间睡沙发腰椎会出问题的,一起挤床上就行,我无所谓。”

 




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他即将要借住的房子,很典型的单身公寓,再怎么计算也不到二十平方米,屋子里放张沙发放俩储物柜就满得七七八八,连所谓的会客区与进食区也囫囵地混在了一起,角落支起的桌子上放着煤气灶大概就已经代表是个流理台,所幸有独立厕所,不过也是狭小到叫人尴尬。至于名义上的那间卧室,光是在地板上塞下一张床垫就已经连门都关不上,墙上还挂满了衣服。

 




韩文清原来的屋子光是客卧就已经超过了这间小公寓,眼下却不得不寄居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牵扯出来尖锐的疼痛。

 




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叶修给韩文清倒了杯水,转身进了卧室,跪在床垫上弯下腰开始拆卸床单,他手里忙碌着边说道:“我就是担心你突然旁边多了个人睡,一时间不习惯……你要是不介意就挤一挤,反正我这是双人床的尺寸。”

 




“你在找空调吗?电费太贵了我交不起就没买,这个电风扇也很凉快的。卫生间里面的热水器只够洗半小时的热水,我们两个人凑合着半小时应该够了。哦对了,门锁是坏掉的,你要用这个柜子把门压住……”叶修还在絮絮叨叨似的说着话,韩文清握着塑料纸杯静静地听他说,“啊,你的衣服不能总是压在箱子里,会皱的,我回头给你买个衣架回来挂衣服,还有你要用的毛巾……每天早上隔壁那对老夫妇会很大声地嚷嚷,还有楼上楼下的小孩去上课,会有点吵,其他时候都是很安静的。”

 




老旧的洗衣机开始颤抖着轰鸣,卫生间里永远关不紧的水龙头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滴水,隔着墙壁也能听到邻居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楼下也应景地响起了机车呼啸而过的噪音。韩文清低下头看着杯里被震出涟漪的水面,用力地闭了闭眼,将这杯水喝干。

 




这就是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凑合着住”的地方。

 




在金融行业顺风顺水了近十年的韩文清,刚刚申请破产保护。

 

 

 

 


 

2.

韩文清生在一个经商的富裕世家里,从小就是大少爷的人设,他从英国的萨伊德商学院毕业后,抛弃了家里为他安排的路线选择自己创业,他父亲震怒之下拒绝提供任何帮助甚至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但韩文清依旧在金融行业里闯出了一片天地。

 




在前段时间的金融震荡中,韩文清的公司被国外的同类公司联合狙击,陷入资金链周转不灵和客户群被分流的两难境地,他父亲也拒绝注入救急资金,韩文清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申请破产保护。做事就要做绝一向是韩文清的风格,他的财产被冻结之后干脆连房子都抵押了,本来韩文清打算住在朋友家里走一步算一步,然而他的某位普通职员叶修却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叶修说他可以暂且收留韩文清一段时间。

 




公司破了产叶修自然也就没了工作,不过他这种普通职员就是块哪里需要往哪搬的砖,很快就告诉韩文清找到了新的工作。韩文清原来还担心他一份工资养两个男人养不起,叶修却拍着胸脯告诉他没问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多年工作下来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供个韩文清绰绰有余了,还让韩文清专注于解决自己的事情,柴米油盐酱醋茶就交给他。

 




虽然叶修只是个韩文清连脸都没记住的底层文员,但是他意外地还很仗义。叶修细心地问过韩文清忌口的问题,好几天都特地买东西回来做饭给韩文清,还笑着打趣说贫民区的东西油盐重怕韩文清吃坏身体。不过韩文清考虑到叶修的工作时间问题,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毕竟他以前都是自己住的,做饭还是不成问题。

 




每天早上韩文清都会下两碗面条,叶修吃过之后就去上班,他要么留在家里关注跟进金融震荡的一线情况,要么就去朋友家里与朋友商讨接下来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力挽狂澜不是不可以,他经商多年没有自己的底蕴说出来谁都不信,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那群豺狼一般的敌群就等着他冒失地投入大笔资金翻盘。

 




他的好友给他倒了杯茶,一边关注着股市行情的变化一边问他:“你那个小员工,居然还能找得到工作?有点本事。”

 




韩文清眼下正以好友的散家名义进入金融市场,缓慢地积攒着突围战的资本。他并不希望自己压在地里的资产大幅度跳水,而散家又太容易在股市里覆灭,每一个数据的细微变化都会让他精神紧绷,乍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就是普通文职……”

 




“普通文职又如何?他帮的是你。”他的好友冲他挑起半边眉,“你父亲一直想通过打压你的方式让你乖乖回家继承家产,眼下你翻不了盘他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允许任何变数的发生。国外的公司暂且不考虑,你父亲只要一句话,那个小员工就会被内部封杀。你最好留意一下他找到的是什么工作,他要是被你父亲或者什么公司收买了反倒好解决,要是他被人卖了还不知情,倒霉的只会是你。”

 




“你也知道,多家大公司相互倾扎的牺牲品里,底层文员是最多的。”他的好友平静到近乎无情地说着,“你现在的容错率非常低,不要因为小员工就彻底翻不了盘。”

 




韩文清危险地眯起了眼。

 

 


 

 

 

3.

“他没被收买。”几天之后说出这话的韩文清,几乎有了些咬牙切齿又很莫名其妙的愤怒在里面,“也没有被人出卖给我父亲。”

 




他的好友难得失算,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哪家公司这么头铁?”

 




“他根本就没去做文员。”韩文清有点偏头痛,甚至险些错过了一次震荡期。

 




他坐了近十年的执行官之位,没有点观察能力公司早就被无情地吞并了。没有人比韩文清更了解这些底层文员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都在做些什么,不出意外他们永远是最清闲最无所事事的人,按理说叶修也是这类上班摸鱼的群体,然而叶修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个普通职员,他每天回家都是一脸困倦疲劳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甚至在某天等韩文清做饭的时间里,叶修就已经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韩文清因为好友的那番话起了疑心,但是他的质疑逐渐地转了方向,尤其是当某天叶修带着一手伤回来的时候,这种质疑就染上了愤怒的味道。

 




叶修的左手连手掌带手臂几乎全部被绷带缠了个结实,提前下了班回到家之后韩文清看到了就问他怎么回事,叶修支支吾吾地说在茶水间被人不小心泼了东西,还一直不太自然地扯自己的衣服袖子。韩文清仔细一想就觉得很奇怪,茶水间的什么东西能泼到叶修的整只手都烫伤到这种地步?

 




于是,等第二天叶修吃过早饭出了家门,韩文清跟在了他身后。一是出于对他那位好友那番话的疑虑,二是为了看看叶修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事。

 




他以为叶修下了楼后会去坐地铁或者等公交车,怎料叶修完全没有等车下地铁站的意思,顺着街角一拐就进了一个巷子。韩文清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站在那巷子口等了一会儿,看到巷道深处开了一扇门,两个人正在往外搬泔水桶,那股油腻的难闻味道顺着巷子飘过来,连韩文清都闻得到,叶修多半是进了这扇门。

 




能往外搬泔水桶的能是什么地方?韩文清憋着一肚子火气沿着街道一个个店面找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家人满如患的大排档餐馆,他隔着玻璃门找了一下,看到叶修在里头来来往往地端菜倒茶,甚至顶着伤面带笑容地对发怒到无理取闹的客人接连道歉。

 




韩文清盯着餐馆里那张笑脸,盯出了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

 




你不是说找到的是一份坐办公室格子的文职工作么?你不是说还有积蓄不需要我担心?没有钱你不会找我要?难道你真的以为我申请破产就真的一无是处到需要你做这种事?我都申请破产保护了,你不会明哲保身吗?自己都照顾不好夸什么海口说收留我?他像只愤恨的困兽一般在路口烦躁地想着,近乎迁怒一般将满腔没有理由的怒火发泄到了那个傻小子身上,甚至有种就此离开再也不见他的冲动。

 




包裹着绷带的手不方便端菜倒茶,叶修动作也跟不上同事,被领班的一顿臭骂,他赶紧道歉。韩文清盯着他的侧脸,在路口僵硬地站了十分钟后,还是回了家。

 

 

 


 

 

4.

第一笔试水性质的大金额交易成功,韩文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的好友为他再倒了一杯泡得发苦的茶,推了推眼镜:“恭喜你,你现在已经不用再担心容错率的问题。”

 




韩文清大概天生就是经商的料子,他还在萨伊德商学院进修时他的导师就非常看好他,甚至认为韩文清日后的成就绝对会超过他的父亲。他做事风格杀伐果决却又机敏谨慎,再加上他这位好友高瞻远瞩预知性高度的协助,韩文清迅速积攒起了回击的实力,开始在交易的桌面之下进行试探性的攻击,在几次做空返仓之中他试过了手里的刀刃,确认它足够锋利后韩文清选择耐心地蛰伏。

 




不动则已,这把刀一旦出鞘,就必定是一刀毙命见血封喉的凶险。韩文清从来不会给自己的敌人任何翻盘的余地。

 




出于各种复杂的想法,韩文清并没有戳穿叶修拙劣的谎言。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叶修在餐馆里做着服务生的活,尽可能地多做点好的饭菜让他的体力能够更充沛一点,近乎于徒劳地期待着这能让叶修好受一点。然而叶修的状态越来越差,如果说原来只是疲倦,那么现在就是极度缺乏睡眠和休息的空白状态,黑眼圈是一天比一天黑,走路都轻飘飘的。

 




既然早上没有异常,那么就是晚上出了问题。

 




枕头底下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会儿,叶修在黑暗里睁开了眼。他伸手按掉了闹钟,偏过头看了一眼床铺另一边的男人,确定他仍在沉睡后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去换衣服。夜晚的公寓里只有水龙头滴滴答答拧不紧的声音,叶修接着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没那么困,蹑手蹑脚地准备去穿鞋,就听到身后响起来韩文清冷冷的声音:“你去哪里?”

 




韩文清坐在沙发上,看着转过头来僵硬地冲他干笑的叶修,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他忍着满腔莫名其妙的怒火:“我昨晚没睡,跟了你一路看你在便利店值了一晚上的夜班又回来上早班,你真以为你是铁人吗,晚上不用睡觉那种?”

 




叶修小声辩解道:“我早上可以补觉的……”

 




韩文清是真的要被气笑了:“那你倒是告诉我在餐馆做服务生怎么补觉?”

 




他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干脆把它早就知道的这件事情给说出来了。叶修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最多的是被戳穿之后尴尬的沉默,韩文清隔着黑暗牢牢地盯着这个让他气到想笑的人,很直接很冲动地将他想说的话诉之于口:“我只是申请了破产保护,我现在的资产的确被冻结,但我也没落魄到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地步。我不希望你什么事都瞒着我,钱不够用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去请朋友帮忙。”

 




他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叶修关于他资金链扭亏为盈的事情:“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我不是菟丝子,你也没有义务要连我的责任一起承担,我是一个和你地位平等的男人,我选择相信你,你自然也可以依赖我更多一点。”

 




叶修眨了眨眼,其实他真的不太清楚韩文清现在具体的状况,只知道他申请了破产保护,连资产都被冻结,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韩文清真的穷得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现在突然得知韩文清原来还是有经济能力的,他觉得心里头有种很难受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理所然来,想了想就把这些难受给抛到了脑后。

 




他说:“好,我相信你。”

 

 


 

 

 

5.

在韩文清的坚持之下,叶修还是辞去了餐馆的工作,在便利店的值班时间换成了日班,叶修笑着调侃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韩文清考虑了很久还是瞒下了公司里破产重组的进度,只是抽出了一部分流动资金,经过谨慎的转手方式注入了叶修名下的账户里。叶修去完银行回来,拿着存折数了好一会的零,然后盯着韩文清震惊了很久。

 




“你盯着我干什么,这些只是一部分资金。”韩文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叶修砸吧砸吧嘴,“这么多钱,零真多啊。”

 




自从韩文清的资金链开始扭亏转盈,他的公司也开始积极地进行破产重组,他的对手们终于按奈不住开始出手,韩文清趁机联合自己的好友反手做空对方,同时将那群金融黑客放逐到了自由市场里进行压制,让庞大的市场洪流来消化这群人。韩文清的父亲一直在明里暗里打压截断韩文清的回寰空间,甚至下了黑手试图阻止破产重组,他伸的手太长了,螳螂捕蝉便自有黄雀在后,韩文清的父亲也被压制打击,两方势力落入劣势,韩文清无疑是获利最多的一方。

 




“你的父亲和你有一点很像,只要有想要达到的目标就会去行动。只可惜你父亲轻视了你二十多年,现在都没能看清楚你手里到底有什么牌。”韩文清的好友最擅长浑水摸鱼,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下坐山观虎斗,自然有着高屋建瓴般的洞察力,“你接下来会很忙,想好怎么和你家小职工坦白了吗?”

 




韩文清没说话,他还没想好,甚至还不想坦白。

 



再不想坦白,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是不可能的。大量的工作开始登上韩文清的行程计划,公司的破产重组、对手资金链的狙击安排,以至于要如何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老规矩震慑蠢蠢欲动的黄雀们,这些都是韩文清要思考要着手去做的事情。

 




思考或许还是深层次的东西,但是他盯着电脑屏幕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连吃饭的时候都顾不上多扒一口饭,叶修在旁边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要看什么啊,让我来帮你看,你先把饭吃完。”

 




心不在焉地吃东西的确不是件舒服事,韩文清想了想放下筷子,伸手指了指屏幕上快速跳动变化的数字,说道:“心算速度跟得上就盯着这两排数字,如果上下比重差率超过百分之五就告诉我,上下的比重差会算吗?十秒刷新一次,跟不上就开口。”

 




这小职工最擅长的就是勉强自己。韩文清有感而发。

 




莫名被怀疑了的小职工哼笑了一声,自觉在批发市场里混了十年的速算能力是时候应该拿出来证明一下自己了,他撸起袖子,坐在电脑面前:“不就是十秒心算的事情,当年我还在批发市场的时候面对六十个客人都不带怕的。”

 




叶修随手扯过来纸笔开始干活,韩文清一边吃东西一边分出一点精神留意叶修和他的数据。叶修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背挺得很直,眼珠因为数据的跳动而轻微地移动着,这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表现。叶修眼睛盯着屏幕,手却在纸上毫无停顿地写下一串数字,都在一二三这几个数字里波动起伏。

 




这是比重率的正常范围,叶修的心算能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准确度都让韩文清心惊,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曾经在他父亲的公司里见过一些速算能力出众的人,这些人右脑的运算速度极快,在公司里一般都负责监测市场震荡前兆的起伏波动,是金融市场里难得一见的人才。

 




“百分之五。”叶修突然发声。

 




“抛空百分之二十的自由户,截断对方的资金链……”韩文清条件反射般报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刚说完就悚然一惊,刚想起来叶修可能不会操作就见叶修已经飞快地操作完毕,不由得愣了一下,“……接下来只要到达百分之五,就采取同样的操作。”

 




大概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进行运算,叶修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倒映着屏幕上的数字泛起一层奇光晕,愈发显得眼珠像一颗黑曜石般有着动人的光亮。韩文清的注意力从他的数据转移到了叶修这个人身上,他专注地看着,目不转睛。

 

 


 

 

 

6.

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叶修迎来了他的第三十个生日。

 




事实上叶修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韩文清也是在整理公司职员名单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叶修生日好像快到了。他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叶修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有空帮他盯着,况且在资金周转和市场运营的范围里,有不少行为都涉及到了法律灰色地带的暧昧区域,韩文清不可能让叶修来做这个。

 




敲定了最终抽底的日子,韩文清看了眼日历上的标注,想着该怎么给叶修过这个三十岁的生日。三十岁是一个新的开端,古人都说三十而立,韩文清有心给叶修过这个生日,但是他自己也没怎么过过生日,百度了一圈也都是奶油蛋糕这种两个大男人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东西。韩文清揉了揉眉心,闷了一大口苦得化不开的茶水。

 




“怎么?”他的好友从文件里抬起头来,“又有问题?”

 




“你知道怎么给人过生日吗?”韩文清病急乱投医,“男的,三十岁。”

 




他的好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叶修一下班回到家,刚推开家门就闻到了一股荷包蛋刚煎完的焦香味,韩文清正把两碗长寿面放到了桌上,桌上还放着一条精心料理过的红烧鱼。他一边关门一边笑着说道:“今天什么好日子啊,煮面还加荷包蛋?”他一眼就看见其中一个面碗里不但码着整整齐齐的肉末和雪里蕻还放着两个油亮鲜香的荷包蛋,口吻立即严肃起来了,“这问题怎么这么严重,除非今天财神现世,不然我可不原谅你的铺张浪费哈。”

 




韩文清瞥了他一眼:“你忘了?今天你生日。”

 




叶修愣住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真给忘了。”

 




两个人把长寿面吃得干干净净,韩文清自己开了瓶红酒在旁边一边看底仓一边自斟自饮,叶修不能喝酒,眼巴巴地看着韩文清难得的享受时光,后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把杯子往叶修面前一戳:“你自己说的不能喝酒又一直盯着我,想喝就开口要。”

 




得了便宜的叶修笑眯眯地捧着杯子小小抿了一口,然后韩文清就眼看着叶修的眼睛开始不正常地亮了起来,脸也不自然地飞起一层红。叶修的面容常年带着些不见日光的苍白,这么红了反而显得有了些生气,韩文清看了一眼他那对跟探照灯似的眼珠子,道:“喝醉了就去睡觉。”

 




叶修却冲他笑了笑,语调有点含糊地道:“……谢谢你。”

 




韩文清刚想说有什么好谢的,就见叶修晃晃悠悠地支起身子慢慢站直了,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软软地吻上他的唇。红酒醇厚的酒香和着他身上沐浴露淡淡的气味构成了一股奇异的甜香,韩文清就在这甜香里睁大了眼。

 




“也……喜欢、喜欢你……。”

 




他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叶修已经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7.

叶修其实暗恋他家老板蛮久的了。

 




还在那个公司干活的时候,叶修偶然间看到了他的顶头上司,然后就因为他家老板这张脸想入非非。他大概是天生有哪里不对头,对再好看的女孩子也没感觉,唯独喜欢颜值高的男生,对这类的男生完全没有办法,他自己也觉得这颜控的毛病需要改一改,无奈多年痼疾想改也改不了,又兼之韩文清的长相实在是太荷尔蒙爆棚,叶修光是盯着他发呆就是盯一个下午,还几次都被主管抓到上班走神。

 




他以为他这辈子估计就是靠围观帅哥凑合着过了,谁知道那天上班上到一半就有人来通知说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叶修有点茫然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就看到他那位行走的荷尔蒙老板就站在公司门口,虽然依旧脊背挺直深色平静,但叶修愣是看出了几分萧瑟感觉,他冲动之下过去过去和他搭话,在得知他房子被冻结了之后,叶修又很犯病地说,那老板你来我家住吧,我又不收你钱。

 




他对着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照顾好他,信誓旦旦地让老板不要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事情,背地里却心虚地在翻自己抽屉里有没有多余的零钱。

 




实际上,叶修是个十成十的月光族,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基本上没什么积蓄,还是海口都夸下来了他总不能又找韩文清要钱,叶修只好再找一份工作。要养两个男人再找清闲的工作是不行的了,叶修挑了个值日班的餐馆工作,这份工作的薪水挺高,但是回了家叶修还是说不出来自己找的工作是服务生。

 




但是一份工资还是赶不上养两个男人的消耗,叶修想来想去还是找了一份夜间值班的工作,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也低估了韩文清的观察能力,值了不到一个礼拜的班就被韩文清抓了个正着。韩文清那番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叶修听话地辞去了一份工作,虽然的确轻松了不少,但是韩文清打到他账户上的钱却让他有了些许不安的感觉,他忽然发现原来韩文清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有。

 




原来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突然破了产,甚至连栖身之处都需要平凡普通的小职员伸出援手,捡回了破产老板的叶修窃喜于这高飞于天穹之上的凤凰如今折翼陨落不再难以触碰,甚至多了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却在兜兜转转之下惊觉这骄傲的凤不过暂且收拢了羽翼,休养生息韬光养晦罢了,随时都可以展翅飞走,不再回到这窄小的巢穴。

 




这算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把这大凤凰养熟了,结果这家伙拍拍翅膀就飞走?飞就飞吧,房租水电煤气费能不能报销一下,他可穷了。

 




宿醉醒过来的叶修头痛欲裂,只记得那碗让他难受的长寿面。他转头看了两眼房子,韩文清已经走了,桌面上放着一碗白粥。

 

 

 

 

 


 

8.

这段时间的韩文清作息时间简直比叶修还规律,叶修六点半起身的时候韩文清影子都没了,桌面上还给他留着早饭,晚上十一点半叶修回家的时候还会发现留着晚饭,韩文清本人却不在家里,一般到了凌晨一两点叶修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时候他才回来,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一觉,第二天又嗖的一声溜得比大漠上头飘的烟还快。

 




叶修当然不知道自己在醉酒的时候连告白带初吻的全部跳楼大甩卖地给卖光了,他还在忧愁地想韩文清是不是想逃租金。他对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倒是淡定得很,本来就不可能的事情还对它报以希望显得很愚蠢,叶修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毕竟韩文清长得这么好看,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很正确的吧。叶修不无忧愁地这么想。

 




下了班之后叶修等交班的小伙子处理完之后就离开了便利店,临走前突然心血来潮买了条最便宜的冰棍,一边舔着一边慢悠悠地晃回自己家的小区,却在自家的楼下发现了一辆眼熟的车子。

 




叶修找了个石狮子坐在它身上,一边舔着冰棒一边琢磨着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车子是哪家的车子,毕竟他们小区个个都是蹬三轮十一路的朋友,哪有人买得起这么奢华的车子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韩文清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了。

 




叶修一拍大腿,他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车子就是他们老板的车子啊,看起来他们老板还真是神机妙算这么快就解冻财产了,那他的租金也就不远了吧。叶修叼着冰棒趴在石狮子上,看着韩文清一身西装革履愈发显得宽肩窄腰身材爆好的背影,后知后觉地猜韩文清大概是来给他送饭的。

 




已经是重新做回老板的人了,何必要特地赶过来给他这个小人物做一顿饭呢。叶修笑着想,不过韩文清做饭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好吃。他跳下了石狮子的基座,随手将已经吃完的冰棒木棍丢进了垃圾桶里,默不作声地看着那辆车子开出了小区门口,蹲下来轻轻地用额头撞击自己的膝盖,试图让复杂纷乱的思绪走回正轨。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甘泉不饮,休养生息完毕的天之骄子也是时候离开这狭窄嘈杂的贫民区,回到他本应该在的良木佳枝了。凤凰肯定是要放归天穹的,做不到潇洒地挥手告别,连一别两宽各自欢喜都不配用,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故事里天真的猎人救回了一只受伤的孤狼,于是孤狼在月圆之夜叼来了七只兔子送给自己的恩人,飞雪的夜晚猎人在山林里也能看到自己为之骄傲的孤狼驰骋的身影。现实里平凡普通的小职工机缘巧合之下把破产的老板捡回了家,尝到了一点点的甜头就该聪明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小职工从来都是最有自知之明的人了。

 

 

 


 

 

 

9.

故事里的拜祭,好像都在下雨的时候发生的。

 




韩文清撑着伞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弯下腰为那个仁慈的妇人送上一束洁白的花,抽出纸巾仔细地替她的笑容拭去雨水留下的痕迹。生在富家当中,总有些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和折磨,比如说淡漠的父子情谊,比如说生来就残酷的兄弟竞争,比如说背负起来的过重负担,他幸运地拥有一个博爱仁慈的母亲,也不幸地拥有一个凉薄如冰的父亲。

 




雨一直在下,滴滴答答地敲打在他的伞面上,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韩文清低着头看着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也在用温和柔软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想到了幼年时期那双牵着他走过很多很多困苦病痛的、柔软温热的手。

 




他的父亲在商业的地界是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名人,回到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宰者,然而他的父亲经常不在家,在韩文清的童年记忆里,偌大一个家中只有他的母亲和那群仆人。他记得他的母亲有足以令她娇美风光一生的强大家庭,然而他的母亲却因为所谓的爱情毅然决然地奔向了他的父亲。韩文清的母亲年轻时是千金贵族,在常年亲力亲为的奔走劳碌里落下了病根,又在生下韩文清的时候受了风寒,从此一生缠绵病榻。

 




那个美丽而多病的女人常年有着不见血色的苍白面容和明净透亮的沉静眼眸,韩文清一直记得她倚在床边唇边带笑的模样,那简直就是堪比艺术品的一幅场景。

 




“你就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苍老的男人震怒着,将桌面上的文件恨恨地砸到地面之上,纸张像绽放的花瓣一样飞散着落到地面,他死死地盯着站在他面前这最优秀也最倔强的儿子,瞳孔深处都因为愤怒而震动着,“你竟然能——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韩文清看着他,他发现他和他的父亲在某些方面非常地像。

 




“您风流一生,在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个私生子女,现在认几个能做事的儿子回来接管这个家族,说不定还来得及。”他垂下眉眼,看着地面上柔软地毯勾勒出来的曼妙花纹,声音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凉薄意味,“我以为您在我出生之后不闻不问十九年,已经表示我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您不都很喜欢吗?”

 




他的母亲是在一个雨夜里因突如其来的急病而去世的,他那时候拨打了不下二十次他父亲的电话,无情的机器人声将他对于父亲这个概念最后残留的一点温情也摧毁得一干二净。当医生将白布覆盖上他母亲的面容时,韩文清甚至错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撕裂。

 




“妈,我来看你了。”韩文清想了想还是蹲了下来,注视着墓碑上母亲温和的神情,伸出手仔细触碰着她的双眼和笑容,“我希望您不要责怪我,关于我做出的这个决定。我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不会为此后悔,只希望您能够祝福我。”

 




他的挚友站在不远处,低头看了眼腕表。

 




“我所爱的人,有一双和您非常像的眼睛。”

 

 

 


 

 

10.

叶修站在收银台里,心不在焉地将零钱又清点了一遍。

 




有两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客人站在杂志区,一边翻阅着财经报刊一边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看脸色显然有些焦虑。叶修看了眼他们的背影,难得有点烦躁地磨了磨牙,他旁边一起值班的同事凑过来,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这两个人都在我们这儿蹭了半个月免费杂志,还要不要点脸啊,连本杂志都没钱买?”

 




“最近失业浪潮太严重了,估计是丢了工作没钱买。”叶修抽了抽唇角。

 




前些日子号称是H城金融巨头的某集团突然申请了破产清算,连带着集团总裁过去一些犯罪事实也被警察顺藤摸瓜查了出来,当年风光的总裁沦为了阶下囚、受该集团影响,一连串相关企业宣布破产的宣布破产,申请保护的申请保护,裁员减负的裁员减负,失业浪潮席卷了H城的半个金融行业,连带着股票市场行情也不被看好。

 




叶修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对这种企业里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事情不太清楚,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一边电视里传来了财经新闻的声音,叶修赶紧把目光转了过去。电视里的财经点评员在忧心忡忡地评论着H城当今不甚稳定的金融局势,那两个客人也十分关注地看着,叶修听了大半会,那些他似懂非懂的名词让他头都大了。

 




“又是破产又是失业的,听起来真烦。”他的同事评论道。

 




两个失业的客人最后象征性地买了两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就离开了,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街道上没什么人,叶修转头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开始担心下班了怎么回家,店主挂在门口的迎客播报又响了起来,他余光瞄见这个客人一进来就走向杂志区,在心里嘀咕着这估计又是一个来避雨顺便蹭一蹭免费杂志看的。

 




他的同事倒是不客气,走过去就说道:“客人不好意思,杂志如果不买的话不要拆封,拆封的话一定要买的。”刚刚那俩就已经拆了一本杂志了,这怎么赔啊。

 




“这本我本来就打算买的。”那个客人的回答很温和。

 




叶修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有人走了过来,将一本崭新的财经杂志放到了收银台上。叶修不太精神地抬了抬眼,拿起来翻过书背,用扫码器扫了一下杂志的条形,扫了一眼收银系统给出来的报价,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个客人:“财经半小时杂志一本二十七……块……”

 




他张了张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直接失声了。

 




这个人的态度倒是极好,或者说不急在这一时了,他把一张毛爷爷放在柜台上,礼貌性质地问道:“没有零钱,用整钞找得开吗?”

 




叶修盯着他的脸光明正大地走了一会儿神,然后收起付款低头操作收银系统,输入应收金额和实收金额后按下回车键,数好了零钱之后连同小票递给这个人,说:“收您一百元,找回七十三块,这是您的购物小票,请收好。”

 




做好这一切,叶修呼出了一口气,微微笑起来:“你又破产啦?

 




终结了老派集团横行纵横的旧局面,一扫倾颓局势深受各大集团信任和器重,在H城金融风暴中一跃成为中流砥柱某集团老总眼都不眨地回答:“嗯。”





“这次的租金总得算一算了吧。”叶修的眼睛亮亮的,好像一碗水。

 




“这次不租房了。”韩文清很认真地说,“我的房子和公司都分你一半,这样够吗?再把我捡回去吧。”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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